村里的院子布局很相似,每家每院在給院子打水泥或鋪地板的時候都會留一畦土地種菜。母親也有一塊這樣的菜地,這一畦菜地在每個季節(jié)都呈現(xiàn)出不同的面貌,裝點著小院。
開春以后,母親用鋤頭細心地敲碎菜地里大塊土疙瘩,耙掉上面的雜質(zhì)和石塊,平整出一畦一畦的方格,按照春季的種植特點撒上香菜、菠菜、油麥菜、面葉菜等菜籽,閑置了一個冬天的土地在母親的鐵耙下就要煥發(fā)新的生命。
院子里的春天來了。原本一片灰黃的土地上浮現(xiàn)出一層嫩綠,一個多月后,深綠色的菠菜、青翠的生菜、長相纖細的香菜爭相亮相,讓整個院子都變得生機勃勃。雖然都是很簡單的綠色青菜,但是母親臉上的喜悅總是掩蓋不住,“多吃蔬菜對身體好。”“擇多點,滿院子都是菜。”“你看那生菜像不像翡翠……”每次回到家,母親總會將她的小菜園和多吃蔬菜的好處點評一番。面葉菜,母親對它情有獨鐘。它原本是一種野菜,由于野外挖菜效率低,母親就留心留了菜籽,將它種進了自己的菜園子。等到成熟,面葉菜就得天獨厚成為我們家上桌率最高的菜,涼拌面葉菜、蒸面葉菜、面條下面葉菜、面頁菜餃子,怎么做都好吃。特別是那涼拌面葉菜,用開水焯過后,撒上五香粉、辣椒面用熱油一潑,那個香啊立刻溢出廚房,飄上飯桌,母親每次做都是一盆,每次都是盆底朝天。如果說春天的菜地是休養(yǎng)一冬的生命的復(fù)蘇,那么夏天的菜地就是瓜果的狂歡。
到了五月初,春季蔬菜就撤出了菜地,夏天的瓜果就趕著來了。
這個季節(jié)的蔬菜要買苗栽種。除了定期培土、澆水,還需要及時除蟲。特別是豆角和黃瓜,抽蔓的時候需要及時支架,才能確保豆角和黃瓜正常生長、結(jié)果。母親每天照看著幼苗慢慢長大、長高,抽蔓、開花,悄悄地結(jié)出果實,正印證了“種瓜得瓜,種豆得豆”的古言。到了六七月份,走進院子,從架子上垂下來的綠色藤蔓映入眼簾,頭頂著小黃花的墨綠色黃瓜、一條條從綠葉下垂下來的長豆角向來客打著招呼;像小蝴蝶一樣的紫色小花、吹著喇叭的小黃花藏在橢圓形的綠葉下,正醞釀著下一波的成果。藤架下是茄子和辣椒樹,茄子雖然低矮,但是也不甘示弱,葉面下掛著的果實紫得發(fā)亮,紫色的花朵好像喇叭一樣唱著勝利的歌曲;辣椒卻比較害羞,纖細婀娜的果實藏在綠色的葉片中,星星點點的白色小花點綴其中,好似少女頭上含蓄又不失俏皮的頭飾。菜地里的熱鬧景象將這火熱的盛夏演繹得淋漓盡致。
從藤蔓上摘下一根黃瓜,用自來水沖洗一下,放進嘴里咬一口,那脆甜清涼的瓜香瞬間從口中滑入喉嚨、浸入心脾,一周的疲乏頃刻間被一掃而空。“上班的時候給你摘幾根拿上,還有那茄子、豆角,咱這都是綠色食品。”母親說著,臉上的笑容像菜園里那朵朵綻放的花。周末在家里待兩天,吃的蔬菜都是現(xiàn)摘現(xiàn)做,拍黃瓜、豆角炒茄子、蒜蓉油麥菜、生菜沙拉……一天三頓的菜都不帶重樣兒。
從開春到立冬,菜地里的蔬菜供應(yīng)一刻都不停歇。在物質(zhì)生活不斷提高的今天,各種蔬菜充斥著市場和家庭,但在我們家,母親種的菜始終占據(jù)著餐桌上的主導(dǎo)地位。生活的變遷絲毫沒有影響父輩母輩對土地的熱愛,無論在哪里,他們總是忘不了留下一畦菜地,享受著土地給予的饋贈和樂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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