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兩天,接到母親的電話,“快收麥了,你什么時候回來?”我急忙應答道:“等雨停就回家。”
我的家地處秦嶺北麓的一個平原村莊,家里有八畝多地,因為我長期在外工作,一直是父母在照看耕種,自從父親去世后,家里的地我建議全部栽上花椒樹,省時省力?墒悄赣H不肯,為此還和我發(fā)生了爭執(zhí),母親認為:不種糧食將來吃什么。我好說歹說,母親就是不同意,最終我執(zhí)拗不過,挑了一塊便于機械化耕種的土地留了下來,家里的其他土地便栽上了樹木。
回到家,母親一直忙前忙后,其實我心里明白,留下這塊地母親便有了念想,獨自一人就不會感到孤單。吃過早飯,太陽已經(jīng)火辣辣的,來到地頭,收割機在麥田轟鳴,不到二十分鐘,近兩畝麥子便收割完了,可我卻體會不到勞動的樂趣和豐收的喜悅,再也看不到小時候那么熱鬧的勞動場面了,就連布谷鳥的叫聲也很少聽到。
記得上小學時,農(nóng)田還沒有分產(chǎn)到戶,到了麥收時節(jié),從平整麥場,收麥就算開始了。全隊人員集體勞作,場面熱鬧。此時,也成為我們小伙伴最快樂的時光,因為這一天,我們小孩子還可以盡情地玩耍,其他時間難得找到這么平整的地方,我們最喜歡在那里學騎自行車;生產(chǎn)隊麥場四周放滿了大水缸,也成為我們嬉戲、打水仗的樂園,一聽到看場大爺?shù)暮浅饴,我們便四下跑開沒了蹤影。因為有麥收假期,早上包村老師會組織小學生在割過的麥田撿麥穗,休息途中,老師會給我們講東郭先生和狼、農(nóng)夫和蛇的故事,撿拾麥穗交生產(chǎn)隊后,我們的勞動成果也會得到獎勵,拿到鉛筆和本子,是我們最開心的時候。
再長大一點,八十年代初,集體解散,那時候爺爺、奶奶還健在,叔叔、嬸嬸也未分家,我家分到二十多畝責任田。每到麥熟季節(jié),割麥的頭天晚上,父親磨好所有的鐮刀,第二天天不亮他們就出發(fā),我和堂弟就成了運輸隊員,套上爺爺養(yǎng)的耕牛,負責把父親他們割好的小麥裝車拉回自家麥場。天氣晴朗的時候,用木叉把麥稈均勻地攤在麥場里,經(jīng)過晾曬,等到麥稈干了,父親便叫來村上專職開四輪拖拉機碾場的人,進行碾場。十幾分鐘后,父母和前來幫忙的鄰居一起翻場,隨后暴曬半個小時,開始碾壓第二遍,碾好后,便把麥秸和麥粒分開,用木叉把麥秸放到一個地方,把下面的麥粒攏在一起,這叫收場。收完場,還要把麥糠清理干凈,用木掀一鏟,迎風一揚,麥糠與麥粒分離,這叫揚場。
那時候,最緊張的是冷不丁來一陣雷陣雨,鄰里相互幫忙進行搶收,雖然有時候淋了一身雨,但是大家心里特別高興。每到晾曬小麥的時候,我最高興,因為看麥子的活就是我的了,看著不讓其他動物過來吃就行了,自己悠閑地坐在樹下看小人書或者聽收音機里單田芳講《岳飛傳》……
如今現(xiàn)代化的收割減輕了人們身體上的勞累,提高了生產(chǎn)效率,可同時又少了些什么呢?少了一幫人談天說地,無拘無束大笑的氛圍,少了互相幫助、互相扶持和睦的鄰里關系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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