休假回家,帶著孩子去了我小時候住的院子,坍塌了半扇土墻的院子里雜草叢生,媽媽種的杏樹、花椒樹、核桃樹也長大了,西邊兩間瓦房破敗不堪,朝南的窯洞窗戶東倒西歪,門上鎖著一把已經(jīng)銹跡斑斑的鎖子,一切像是在訴說著蒼涼。
看著一扇一半已經(jīng)掉出來的窗棱子,我告訴兒子這個是窗戶,兒子好奇地問我:“爸爸,這窗戶怎么一格一格的,好像魔方的一個面?”我回答說:“以前沒有大塊的玻璃,玻璃也屬于奢侈品,一般人家買不起。最早的窗戶都是這樣用木頭做的,這樣一格一格的叫做窗棱,在窗棱上刷上漿糊,粘上麻紙。就可以防風(fēng),而且最外面還有一樘和門一樣的窗戶扇,晚上睡覺關(guān)上窗戶扇,就可以保護(hù)屋里的人。”
過去每臨近春節(jié)的時候,家家都會買雪白的麻紙糊窗戶、彩色花紙裱頂棚、用舊報紙粘墻面,然后把剪好的紅色的窗花紙貼在窗戶上,房間就會煥然一新,然后就等著過年。
小時候,每年春節(jié)糊窗戶紙的時候,我和姐姐、哥哥就是家里的小勞力。我最小,能做的事情就是在土炕上站在板凳上撕掉自己能摸著的舊窗紙,哥哥和姐姐他們撕上邊的,最后用笤帚掃落窗棱子的灰塵。媽媽用面粉熬好漿糊,盛在碗里,遞給爸爸,爸爸拿著刷子,蘸些漿糊,抹在窗格子的棱子上,抹勻抹實。然后我趕緊遞上媽媽事先裁剪好的麻紙,爸爸接過去,小心翼翼地一只手抓住一根粗棱,一只手把窗紙貼在窗格子上,對端正了一個格子一個格子壓實。一張又一張,一個屋子又一個屋子……漿糊快完了,窗戶也都糊滿了。
后來,搬家到壩上后,窗戶都是鋁合金的,安裝著整塊玻璃,既明亮又省事,房子也都是預(yù)制板頂,老院的房子就慢慢荒廢了,也不需要糊窗紙了,但是總覺得少了一種快樂。也許再過一輩人,糊窗紙這事就再也無人說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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