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家鄉(xiāng)在秦嶺北麓的一個平原村莊,家門前有彎彎的溪水緩緩流淌,滋潤著這片黃土地。我一個70年代初出生的人,對土地的深愛和老一輩一樣,那是刻在骨子里的。每次回到家鄉(xiāng),不由得感覺神清氣爽、心曠神怡,我對她的感情說也說不清,道也道不明。
小時候,我知道了女媧造人的故事。人的生命是女媧恩賜的,女媧在創(chuàng)造了山川、河流、花草樹木之后,看到大地上缺少生機,然后用黃泥土捏成一個人形,輕輕一吹,便有了靈氣,有了生命。憶起童年雨后,小伙伴們常在一起玩泥巴,“黃土”二字,像一粒種子在我的心里生根發(fā)芽。
慢慢長大以后,每年放暑假,天剛亮,父母就吆喝我,我睡在土炕上,看見陽光穿過土屋的縫隙,也看見塵埃在陽光中如魚兒一樣來回游動。我張大嘴巴盡情地呼吸那清新的空氣。我淺嘗到塵埃的味道,感受到日月星辰的光輝,體驗到生命之初清純的跳動。我賴到炕上半天起不來,洗把臉清醒多了,就隨父母下到溝里開墾坡地,爺爺套牛在平處犁地,陽光下一手牽著牛兒,一手揚起鞭子,不停地吆喝著。生命,因為有了土地才能賴以生存,正如嬰兒喝足了奶水才能健康長大。我每天面對這神奇而美麗的土地不知發(fā)出多少次感慨。
春天,大地像是剛剛出生的娃娃,穿著一身花裙子,漂亮極了。清晨,鳥兒清脆的歌聲把我從睡夢中叫醒。母親告訴我:“今天,我們一起去挖野菜,媽給你做一頓好吃的。”我連忙回答:“好!”我的心里像是抹了蜂蜜一樣,甜滋滋的。母親提著竹籃子,我跟在后邊。藍藍的天上,漂浮著幾朵白云。云朵時而像圣潔的蓮花,時而像粉紅的桃花,時而像火紅的牡丹。遠處,山已經(jīng)是翠綠色;近處,大地上只見零星的小草。母親一邊仔細地尋找野菜,一邊向我介紹野菜的名字,這是薺菜、這是蒲公英、灰條……我一心只顧欣賞田野上的美景。
夏天,大地像健壯的小伙子,充滿朝氣、充滿活力,也是我最喜歡的季節(jié)之一。夕陽下,我和小伙伴們一起扛著漁具,拿著魚食,高高興興地去村東頭的小池塘。我們坐在柳樹下,聽著知了時高時低地歡唱,欣賞著池塘中盛開的荷花,雪白的、粉紅的、火紅的……一只花蝴蝶忽然站立在粉紅色的荷花上。魚竿微微顫動了一下,我們知道魚兒上鉤了,急忙收起魚竿,那是一條大草魚。大家歡呼著分頭找來干柴火,不一會香氣便彌漫在村莊上空。吃完之后,幾個膽子大的男孩子在小池塘里游來游去。
秋天像是一位高級畫家?guī)е嫻P和顏料來到人間。她把一切葉子涂成金黃色或火紅色,讓人迷了眼睛。一陣微風(fēng)吹過,心形的樹葉帶著自己一生的喜怒哀樂回到母親懷里。她來到果園中,把柿子涂成紅色,遠遠望去樹上掛滿一盞盞紅紅的燈籠;她來到田野里,把稻谷涂成金黃色,一眼望去,無邊無際的田野已經(jīng)成了一片金色的海洋;她把路邊的野花有的涂成白色,有的涂成黃色,有的涂成粉紅色,有的涂成火紅色……色彩斑斕,不時散發(fā)著誘人的清香。
冬天像是一位高級魔術(shù)師。她把整個大地裝點成夢幻的童話世界。高山銀裝素裹,小河已經(jīng)失去往日的歡笑,房屋變成了白色的宮殿,樹上不知啥時開滿雪白的梨花,田野上到處是堆雪人、打雪仗的孩子。孩子們的歡笑聲驚動了田野里的野雞,“撲棱”一聲,飛向遠方。
抓一把黃土,讓她從指間滑過,綿綿的,風(fēng)中一股熟悉的氣味飄過,帶著黃土的記憶,養(yǎng)育了一代又一代人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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